從前慢,息茶,味不去。《圖+文》

感覺、味覺、聽覺和視覺是一次由內向外的伸展,聽到、看到、觸到和心到是一種由表及裡的內延,或好或壞裡的或明或暗,需要明確的是:生活從不為誰而停下,這一路上有多少走來,就會有多少離開。

等一杯水燒開需要多久?

四升的電壺兩千瓦,燒開水需要十分鐘。

等一杯茶喝完需要多久?

一個公道杯容納180毫升茶湯,4個人圍坐,一圈下來不過3分鐘左右。

多久是多久?

有多少的標點,就會有多少的頓挫。

是記憶中的一聲不響,又是時常想起時的那種念念不忘。

即便是睡前喝茶也不會失眠的我,今天卻一整晚眼若銅鈴不得睡下,躺在床上的時候,像是漂浮在一整個湖面,那湖水清澈,驚不動一絲的漣漪,這夜風也溫柔,撥不亂一絲殘垣。

時間恍然之間就過了夜的十二點,點著燈,復復坐起,直著背,把水沖好,把茶泡起,失眠的人,不是睡不著,是心裡裝著消化不了的東西,沒有去到胃裡而是留置在了腦中。

窗簾被拉上,不想有一點燈光透進來,此刻的時間很慢,周遭很靜,狗也不叫了,也沒有車過,偶有宿醉的人在唱著小曲,有伴奏著的不被打擾,這種感覺算是極好的。

此時茶香已經透過蓋碗飄散開來,累的時候,慌得時候,不明的時候,這種滋味總能向上打開另一個通道,好叫這些暗淡與倦度向四周離散。

這個時間點裡喝的什麼茶?

紅茶,白茶或是綠茶?

或許正是在這樣的時間,不論品嘗何種茶,茶的滋味已經遠大過味覺本身能夠帶來的體驗,像是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有光在動,此時喝上了茶,像是影子有了跟隨,心念得以安全。

回憶,回憶最大的好處是可以發覺曾經的對於不對,總結能總結的經驗,回憶,回憶最大的壞處在於,發生的都在往昔,近看光陰冷暖,遠看已是無法更迭。

此刻,此刻最大的好處是可以體驗當下時間點的真實與希望,此刻最為寶貴,此刻最為易逝,此刻不說也無言。

茶味是刻在腦海裡的標本,不同的茶有著不同的觸覺,不同場景的發生,像窗外的月光,可以拿來懷念,拿來雕刻,拿來油炸,流連忘返的是無論怎樣的變換的是月亮一直懸著的天。

多少年以後,如何去喝茶,只要還你願意去相信,它能給你的東西,一如從前般始終就在。

茶味是:第一泡茶,顯青澀,像一個初出牛犢的新手,試探著所有的知之與未知,有人說像未成年的少女,其人如玉,玉潔冰清。

第二泡茶,帶活潑,是含苞待放,葉片出張,茶味初現,是欲乘風,迎娶那個叫如花的姑娘,第三泡茶,現成熟,是經歷著考驗後的全力綻放,再挑剔的人都不可以忽視它的存在,它不一定代表著它的最佳,但在這個茶節點一定有足夠的理由來代表它。

茶可以泡多少泡?

沒有確定的答案。

個人的習慣是會從第一泡開始喝到它有水味為止,不舍得也不願意去錯過它任一變化的跳動,覺察著它的開始到結束,全程參與便是飲過了這茶的全部,因為這樣才有了所謂的完整,因為有了完整,才能將這份感覺存進記憶裡,不是一帶而過而是一部完整的味覺說明書。

喝茶的妙處在於,再難抵擋的情緒,在喝完茶後總是上了歸途,再難的事也不再如攔在路中央的隔離墩而終有所解,喝完茶,走完這一個又一個的流程,茶有香氣跑出來,也把心從情緒裡流放了出來。

從前慢,是因為喜歡從前的那份感覺,所以回憶從前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忽略掉那裡的艱難,茶可期,是因為喜歡茶所帶來的清醒,可期的是不論是從前、當下還是以後,有茶的日子就有一天天的生活,一段段的故事,總是指向著不斷向前,從白天到黑夜,從十二點到七八點,所有的低谷都有結束的時間,經歷著低谷的時候便是向上走的過程,猶如喝茶,不總是第一泡茶就能喝出最純最能代表它的那種滋味。

從前慢,一刻光陰便是一次追憶,茶可期,一片葉子便留一點素心,萬物都有過程,不斷尋找,不斷打破,不斷的都是新的裡程。

從前慢,息茶,味不去。

茶可期,知味,若夢來。

作者:洪巍 | 弘益茶道美學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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