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與紫砂的不解之緣。《圖+文》

最初愛上紫砂是一見傾心的,沒有緣由,它能將我打動,是冥冥中註定,因為它與茶的互相浸潤是最佳的陪伴,十多年來一如既往,不離不棄,相伴左右。

常言道:「器為茶之父,水為茶之母。

」若想將茶的山靈水秀之氣展現在人們面前,並如甘露般沁人心脾,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器擇掏撿自然也最是用心之處。

茶與器的互相成就,紫砂可謂個中翹楚。

自明一代,明太祖朱元璋經老僧獻策,憫念幾百年貢茶的勞民傷財,尤其是宋代制造龍鳳團茶的奢靡之風,貢茶制度由貢龍團鳳餅改貢散茶,由此飲茶方式也由煎茶改為散茶沖泡,開數百年來之風,紫砂壺也由此應運而登上茶事主流,漸成滔滔之勢,綿延而來。

地球的遠古時期,由於地質構造活動的原因,大量的沉積巖沈淀在太湖及其周圍地區,形成了制造陶器得天獨厚的條件,數千年來吳越之地都是制陶業的中心之一,南有浙江慈溪,北有太湖之濱的宜興。

紫砂原本也隻是宜興山中一塊塊不起眼的泥巴,經過五百年前的智慧先人挖掘和陶冶,制成茶壺,同時又因應了散茶的興盛,讓這原本是制陶行業中很普通的一個門類,卻逐漸成了茶事中幾乎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在明清之季便名噪天下,從此便與茶相濡以沫,未有斷絕。

紫砂之所以能夠在茶事活動中占的一席之地,在實用性方面在於它的材料結構中的雙重氣孔構造,這種構造的好處就是在泡茶的過程中,通透氣孔能順暢地讓壺體內外進行熱交換,內閉合氣孔在熱水澆淋下產生的壓力與熱交換共同作用於茶中的鮮活因子,促進了茶湯的析出,增加了茶湯的厚度;另外壺體表面的內外熱交換促使茶在制作和存放過程中粘附的雜味被壺內的高溫通過通透氣孔逼出來,茶湯變得幹凈醇和;此外,紫砂壺不同的原料有著不同的礦物質配比,本身對水的微量元素變化也有著一定的影響,關於這個方面的影響在十多年的侍茶經歷中,在其他陶瓷類器物上有著類似的發現。

相較於紫砂的物理性質,紫砂的造型表現,融匯和借鑒了古往今來林林總總的藝術元素,將中國人的審美情緒和文人情懷囊括一體,一下子便俘獲了幾百年來的眾人心,而且由於這種藝術性又使一把把小小的茶壺跨越了茶器的范疇,進入到更加廣闊的天地,成為一個獨立的藝術門類,燦爛花開。

紫砂造型,其形萬類,方不一式,圓不一相,眾彩紛呈。

茶經紫砂浸潤,醇和凝練,化煩去滯;壺經茶水涵養,土砂之氣漸除,溫潤細膩,有如璞玉。

與茶為伴的十多年裡,來來往往的紫砂壺數以萬計,與其日夜摩挲的經歷慢慢沈淀下來,如一片片老茶般各自散發著幽香。

每一把壺都有一個獨特的旅程,都是與茶互相成就的故事,也是與主人喃喃的細語。

我對紫砂之愛既博又有偏好,緣於心底的直覺,有別於世間的時論。

我的偏好在於段泥泥料的制器對於普洱生茶是最佳的搭檔,經過松透的段泥壺沖泡出的茶湯有著不同尋常的稠厚柔滑;尺寸偏大的壺,沖泡白茶,有卓然的通透爽快,香氛瀰漫;梨形壺對於烏龍茶有著不可替代的傳統,那種絲絲入扣的韻味是幾百年來,人們共同的慰藉,等等等等,此中種種感觸,頗為細微,難以言盡,好於此道者或有共鳴,或對此說嗤之以鼻,關乎感受,無關對錯。

單單說到段泥,個人覺得是古人團泥之白說。

地方口音念白了,由團泥而成段泥,此段非綢緞的緞,所以料性大多無法與細膩的綢緞相類似;反而段泥之粗獷、松透、砂感強烈最得我心愛。

氣孔結構相較其他紫泥和朱泥類高含鐵量泥類更加豐富,所以成就了段泥的魅力,也造成了泥性燒造的難度。

段泥制壺的松透對於泡茶來講,可以讓茶湯更速摒除雜氣,令湯醇和。

因段泥為他泥夾層,量較他類泥少,且斷續不均,多夾雜質,近年能得見面者少。

曾記得有把子冶石瓢,一面刻老幹虯枝的梅花,滄桑勁挺,用了十多年後金砂黯沈,光潤如緞,色如古銅,甚是喜愛。

近日來遇到上好年份茶的緣分逐漸增多,對於泡好一泡茶的要求就要更加精益求精,下意識裡覺得用熟稔的老壺來沖泡氣息更和,舒緩慢節奏來緩緩地讓老茶娓娓道來一路成就的故事,是一件茶中美事,好此不疲者最是能體會其中的曼妙。

一把色如熟棗的水平壺,底款為六字篆書荊溪南孟臣,無論是氣韻還是款識都給茶事平添了幾分金石味。

雖說沒有見過水,但燥氣褪盡後浮現出的黯光是賞好紫砂的發燒友最是喜愛的感覺。

說起來這把壺是上世紀80到90年代的器物,氣息上保持了那個年代的溫厚與寧靜,這樣的氣息是當下最為稀缺的感受,無論人與物。

人之愛物,要麼與自己心氣相和,要麼是對己心的最好慰藉,若此物最可安心靜心,當是不二之選。

作者:掬泉山館主人 | 弘益茶道美學撰稿人

•排版編輯✎沈袤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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